■ 王丽丽
   “二氧化碳排放力争于2030年前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的目标下，能源结构调整势在必行。作为中国长期以来的主体化石能源，煤炭将受到多大的影响？煤炭行业和企业将面临什么样的挑战？又该如何应对？
   “形势逼人，我觉得又到了煤炭行业探寻前路的时候。”85岁的原煤炭工业部副部长濮洪九，作为投身煤炭事业65年的老煤炭人，还在密切关注 “双碳”目标下煤炭行业的前途命运，并为行业凝聚共识、积极应对尽自己的力量。
“双碳”目标对行业是革命性要求
   “碳达峰和碳中和是党中央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重大战略决策，也是我国生态文明建设和高质量发展必然的选择。”濮洪九说， “这次是有史以来针对性最强、要求最具体的能源结构调整，时间上也有明确限定。我们要提高认识，认清形势， ‘双碳’目标对煤炭行业是个革命性的要求。”
   去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要抓紧制定2030年前碳排放达峰行动方案，支持有条件的地方率先达峰。要加快调整优化产业结构、能源结构，推动煤炭消费尽早达峰。
   今年3月，中央财经委第九次会议指出，实现碳达峰、碳中和是一场广泛而深刻的经济社会系统性变革，要把碳达峰、碳中和纳入生态文明建设整体布局。中央对实现 “双碳”目标的态度非常坚定。
   “十四五”规划纲要明确提出，未来5年内，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源消耗降低13.5%，二氧化碳排放降低18%。而2020年我国能源消费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约为100亿吨，其中煤炭消费的排放占75%。 “煤炭行业和企业必须客观认识，积极应对，加快绿色低碳转型的步伐。”濮洪九说。
   目前煤炭行业对 “双碳”目标有两种认识倾向。乐观者认为，国家每年让生产40亿吨煤，尤其近期煤炭供应阶段性紧张，煤价上涨，更容易让人产生形势依然很好的错觉；悲观者则认为， “双碳”目标的紧箍一戴上，煤炭这个行业已完全没有发展前景。
   濮洪九认为两种认识都不对： “‘双碳’目标下，形势确实严峻，煤炭行业和企业要积极作为、早做谋划，同时也要坚定信心，通过科学规划、科技创新，即使煤炭消费量逐渐减少，智能化绿色低碳的煤炭行业仍有发展前景。”
在消费减量中确保行业健康发展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推动煤炭消费尽早达峰。今年4月，国家主席习近平在领导人气候峰会上表示，中国将严控煤电项目，“十四五”时期严控煤炭消费增长、 “十五五”时期逐步减少。
   “煤炭消费达峰和煤炭行业减量发展将成为必然趋势。在这个过程中，煤炭行业首先要解决好自身健康发展和做好兜底保供的问题。”濮洪九说道。
   首先，即使减量发展，煤炭行业仍有发展的基础和底气。 “2020年我国煤炭消费占能源消费总量的56.8%。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煤炭仍将是我国能源安全的稳定器和压舱石，也是我国向现代能源体系平稳发展的重要桥梁。 ‘十四五’期间，我国年度煤炭需求量仍在40亿吨左右。”在坚定信心的同时，濮洪九认为最重要的是 “在消费减量中，在煤矿逐步退出中，保持行业和企业健康平稳有序发展”。
   “要健康发展，煤炭行业必须加快走生态优先、绿色低碳、安全智能的高质量发展道路。”这是濮洪九一直提倡的。一是提高煤炭绿色智能化开采水平；二是解决煤矿重大事故灾害的防控问题；三是提高煤炭产品质量，推动煤炭清洁高效利用。
   “此外，应充分利用我国煤炭资源储量大、看得见、拿得到、易转化、加工利用方式多的特点，加速煤炭由燃料向原料转化，拓展煤炭加工利用的空间。”这也一直是濮洪九提倡的。不将煤炭用作燃料，而用作原料发展煤化工，是煤炭低碳利用的重要路径之一。应积极探索煤炭转化与可再生能源、碳捕集利用和封存等耦合利用，建立低碳循环、清洁高效的现代煤化工产业体系。 同时，濮洪九认为转变能源结构，是一项综合系统工程，需要打破行业界限。煤炭消费的减少和新能源的发展，应是科学有计划的替代和互补。煤炭行业的生产减量和煤炭主要用户冶金、电力、建材、化工等行业的煤炭消费减量，也应是协调的关系。国家应有专门的机构来加大统筹协调的力度。
高度重视煤矿退出和矿区转型发展
   “十三五”期间，煤炭行业退出落后产能10亿吨，安置职工约100万人，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也付出了极大的努力。 “‘双碳’目标下，逐步减少煤炭消费，去产能工作还将深化，应及早谋划，高度重视煤矿退出和矿区转型发展事宜。”濮洪九说。
   他认为，在新的历史时期，逐步减量发展，也是国家战略所需。煤炭行业和企业要及早谋划部分煤矿的退出事宜。最紧要的是解决退出煤矿的职工安置和资产债务处置问题。当前煤炭行业还有260万名职工。随着智能化的发展，用工将逐步减少。现在全国还有4000多个煤矿，今后矿井数量将越来越少。濮洪九比较关注关闭退出矿井的资产债务处置，这需要政策支持，需要金融机构协助和支持。要加大力度研究退出煤矿的资源利用和矿区产业转型问题。要加大研究和经济政策支持力度，比如在关闭煤矿因地制宜发展风电、太阳能发电和氢能产业，或者经过生态治理发展旅游产业等其他支柱产业。
依靠科学规划和科技创新谋求新发展
   15万吨/年CCS示范项目上月在国家能源集团锦界公司一次通过168小时试运行，这是目前国内规模最大的燃煤电厂燃烧后二氧化碳捕集与驱油封存全流程示范项目。项目的顺利投运，为燃煤电站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近零排放提供了技术支撑，对落实 “双碳”目标具有里程碑意义。
   濮洪九也很关注煤炭开采和清洁高效利用方面的科技发展。燃煤电厂超低排放技术使燃煤电厂的污染物排放达到燃气电厂水平。截至2020年底，全国燃煤电厂完成超低排放和节能改造9.5亿千瓦，占全国燃煤电厂总装机的76%左右。这大大改善了空气的质量。近几年，煤炭行业快速推广智能化矿山建设。截至2020年底，全国已建成400多个智能化采掘工作面，采煤、钻锚、巡检等19种煤矿机器人在井下实施应用，71处煤矿列入国家首批智能化示范建设煤矿。煤炭行业正从劳动密集型行业向技术密集型行业转变。
   “双碳”目标一公布，煤炭企业就开始研究制定应对方案。国家能源集团提出到2025年提前实现碳达峰。晋能控股集团积极探索能源低碳减量可行先进技术，稳步推进全产业链效率提升、节能减排。濮洪九希望更多企业积极行动起来。